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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 他捏著下巴,朕給你做主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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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時一列宮女端來了冰鎮的葡萄,和一些其他的果品。用鑲翠玉蓮瓣銀盞盛著。純懿長公主正在氣頭上,一巴掌將銀盞掀了下去,輕捂小腹冷聲道:“本宮這幾日吃不得寒食,你們不知道嗎?”

那些宮女瑟瑟發抖的跪下去:“這都是禦膳房統一送的!請長公主恕罪!”

純懿長公主冷冷的閉了閉眸,“還不快帶著滾下去。”

顧瑾棠聽著這樣的話,眉心一動,卻輕輕笑了笑。她的目光落到了太後桌案跟前的那一碟碎冰上,是鳳梨做的沙冰。

她就走上前道:“太後,臣女剛才作冰嬉,又喝了姜湯,渾身都出了汗。如今只饞太後您這兒的冰,不知可否大膽求一碟。”

太後慈和的撫了撫顧瑾棠的手,道:“好孩子,辛苦了。哀家讓禦膳房再做幾份。”

顧瑾棠又壓低了聲兒,趁機嬌嬌的哄道:“太後以為臣女的冰嬉如何?”

太後挑眉,道:“翩若驚鴻,驚艷四座!誰敢說個不好?”

顧瑾棠就沖她一笑道:“多虧了長公主殿下!臣女才有這給太後表演的機會。臣女想鬥膽跟太後求個恩典,您做的冰,就也多賜給長公主殿下幾份吧!”

顧瑾棠軟糯的嗓音裏帶著輕微的嗲味,一叫人聽著只覺得骨頭都酥了。

太後撫額一笑道:“這個恩典算什麽,哀家都做主給你。”

顧瑾棠羽睫緩緩眨了下,檀口一彎:“多謝太後!”

不一會兒,禦膳房的宮女便端著做好的碎冰過來了,盛在幾個精致的藍釉金彩梅花盞裏。

純懿長公主冷冰冰的看著送來碎冰的宮女,聲音陰冷,“還需要本宮說第二次嗎。本宮不吃這些。”

那宮女卻囁嚅道:“……這是太後吩咐的。”

“殿下,”顧瑾棠眼簾掩下飛快閃過一絲冷光,但面上還是笑容和煦:“太後專門賞賜您的冰,長公主難道不想吃嗎。”

純懿長公主面色就變了。“太後她明知……”

她含淚怯怯朝太後看了一眼,原本想求情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。

太後果然不是她的親母!關鍵時候也不會向著她!

關鍵是她還不能拂了太後的面!

“長公主,請吧。”顧予寒在一旁冷冷道。

純懿長公主拿來銀匙挖了一勺送入口中,只覺得腹部劇痛,宛如有鞭子在鞭打一般。她吃到一半眼淚就掉了下來。還沒吃完,玉白的額頭就已經泛上來了層層的冷汗。

而顧瑾棠垂眸指了指這邊的其餘三個碟子,態度十分恭謹,嗓音嬌柔:“臣女專程給殿下求的恩典,這裏還有其他果品做的冰。殿下可以一起用。”

純懿長公主咬牙的望著顧瑾棠,但仍舊保持著最後一絲溫良,微微一笑說:“還真是……謝謝棠姐兒。”

純懿長公主閉了閉眼,在眾目睽睽之下,將幾碟子的冰全部吞入肚中。她一張芙蓉面蒼白,冷汗涔涔,盯著顧予寒道:“母後賜我的冰我自然會吃。顧大人,本宮也賜你幾碟冰吧。”

顧予寒皺眉,“殿下的東西,臣無福消受。”

純懿長公主悠悠瞧著他,勾唇一笑:“難道還有顧大人無福消受的東西?顧大人又何必這般謙遜。”她嬌聲道:“來人,給顧大人賜冰。”

顧瑾棠餘光看見顧予寒的手臂隱隱有青筋突起,她就知道這回大哥是真的生氣了。

宮人隨即捧了幾碟子冰來,還有幾顆嬌嫩欲滴的櫻桃,擺盤實在好看,叫人食指大動。但這亭子裏的宮人無不都是怕得輕微的發抖,不敢擡眼。

顧予寒絲毫不為所動。

純懿長公主一笑,懶懶躺在了榻上,美目微微闔上:“顧予寒,你不吃也可以。那本宮就轉賜給你妹妹。也謝棠姐兒在太後跟前,給本宮討了賞。”

顧予寒眸間閃過一絲陰鷙,“啪”的一聲,就將宮女端的碟子摔碎在了地上。登時碎成了幾瓣。

嚇得宮女們無不是臉色慘白,“撲通”一聲跪在了地上請罪。

純懿長公主臉色一白,護甲指著顧予寒發抖,“顧大人,你這是在抗旨嗎?”

顧予寒慢條斯理道:“公主厚愛,臣承受不起。且你我之間的事,與棠姐兒無關。”

純懿長公主冷笑一聲。

這時陛下身邊的隨從過來,恭聲道:“長公主殿下,陛下說,太後的壽辰您就不必參加了。請回漱芳齋去吧。”

純懿長公主恍惚中痛到一楞,“為什麽?”

隨從自然是不敢說緣由的,只低聲道:“您給太後安排的,這顧五小姐的冰嬉表演,陛下並不很喜歡。”

純懿:???

皇帝不喜歡顧瑾棠表演,來敲打她做什麽。

隨從又細聲細氣道:“奴才能告訴您的,都已經告訴您了。長公主,請吧——”

吃完這太後恩賜的幾碟子冰,純懿長公主已經痛到不能自已。顧瑾棠十分痛心,殷切吩咐道:“公主身邊的婢子呢,還不快來扶著殿下。回去好生將養著!”

純懿長公主的十指緊掐著宮女的手臂才能走動。她深吸一口氣來緩解疼痛,笑笑:“棠姐兒真是體貼入微,本宮深感讚許。”

說完這才步履蹣跚的,轉身而去。

但還沒走幾步,就“噗——”一聲吐出來痛得暈了過去!

***

一場鬧劇過去,亭子裏又恢覆了平靜,一眾人開始閑聊。

太後道:“許久沒有見過顧大人。給顧大人賜座吧。”

劉太妃一笑道:“今日我與太後還在議論你,沒想到此時就過來請安了。顧家個個都是天之驕子,顧大少爺風姿最為出眾。”

顧予寒給劉太妃頷首行禮。

太妃話鋒一轉,又道:“顧大人早已及冠,為國事操勞多年,我與太後想,若是不為顧大人備一門好的親事,都是我們對不住大人了。”

她又說:“不知道顧大人可有考慮過自己的親事?”

顧予寒斬釘截鐵道:“不曾,謝太妃關懷。”

顧瑾棠坐在繡墩上,有種坐立難安的感覺。……果然啊,大哥無論在哪兒,他的婚事都是大家最關心的。

涉及到顧家的龐大勢力,顧家和誰聯姻,都能牽涉諸多。但上一世直到她死去,大哥也沒有婚娶。

但是但凡大哥在的地方,就從未避開過這個話題。

太後就笑:“慢慢找也是好的,只是需要留一下心思了。”

顧予寒淡淡道“是”。

這時太監用極細的聲音道:“——陛下駕到。”

眾人的心猛然一提。

傳言中都說陛下是不常往慈寧宮走動的,但今日太後生辰,陛下竟破天荒,當著這麽多臣女的面,來給太後請安了。

尤其是那些官家小姐,連入宮都難,恐怕是一輩子都沒有機會面見陛下!

她們怎麽能不激動?

“兒子給母後請安。”

胤琛著一身玄色麒麟刺繡袍服,戴九旈冕冠,一雙墨眸沈沈。

“參見陛下——”這亭子裏的,除了太後所有人都跪下了。

“皇帝難得過來。”太後顯然有些喜色,“今兒可是得空?”

胤琛頷首道:“今日是母後壽誕,兒子特意讓如意館為母後備了一畫,請母後過目。”

言畢,身後的小太監將手中的畫展開,是用的灑金粉紙。上面正是一副《舐犢情深圖》。

太後眼眶酸澀,不由用手捂住了嘴。

新帝冷心冷情,殘酷乖戾。對她這個母後也不甚親近。她之前還會主動親近,但察覺到皇帝對她的排斥以後,她便不會再主動去養心殿。

“這畫畫工精妙,栩栩如生,不知道出於誰的手?”太後問。

胤琛道:“原本是如意館的畫師所畫,兒子又讓人補了幾筆。”

說罷,胤琛撩起眼皮,似有似無的朝這邊看過來了一眼。

顧錦瑟頓時身子一僵。

顧錦瑟真切的感受到,陛下的目光一定朝她們這看過來了。

不會……是她吧?

陛下目光所及之處,的確就是她!

她之前一直都聽說陛下從不近女色。從來就沒有過女人。

那就說明,其實顧家的嫡小姐都是有機會的。

顧錦瑟心裏既害怕,又夾雜著一點雀躍。

哥哥們的寵愛又算什麽……如果有了陛下的垂青。那她就可以一躍龍門了。

顧錦瑟一顆心都快躍出來了!

這紫禁城華貴富麗,落在顧錦瑟眼裏,都變得宜人起來。

而顧瑾棠卻安安靜靜的跪在原地,眼瞼垂下。

太後一笑:“那可得好好賞賜,哀家很喜歡。不知是如意館的哪位畫師,後來補畫的又是誰?”

胤琛道:“……兒子有話,想單獨和母後說。”

太後頓時心底一喜,皇帝已經太久沒有單獨和她說過話。就點頭說:“我讓他們都退下。”

顧予寒走的時候心裏總是有一點不安。畢竟今天下午胤琛才見過了棠棠。

他握緊了拳,目光掃向了一個侍衛。

這是他安插在慈寧宮的眼線。

等到內殿的人都退了下去,胤琛才慢慢的說:“畫的畫師就不跟您說了,平平無奇。但補畫的人是顧五,顧瑾棠。”

太後神色一僵,手指下意識撫動了腕上的白玉手鐲。

……竟然是顧瑾棠。

顧瑾棠的容色自是不必說,但皇帝的性子她是再清楚不過的。乖戾、陰郁。之前有女人被他生生掐死。

從此以後胤琛的身邊,就再也不見女子了。

但胤琛絕不會無緣無故讓一個不相幹的人補畫。

太後嘆息,顧瑾棠雖聰慧,但自小都生活在鄉下,性子總是單純的。如果真的接近了皇帝,也不知道是不是能應付的過來……

“母後?”而平日裏的胤琛卻絲毫不見身上的陰戾之氣,只是一個清冷端方的矜貴公子。他慢慢道:“母後說要給她賞賜的。兒子來跟母後求一個。”

太後笑了笑,“自是,哀家一言九鼎!皇帝以為,賞賜什麽好?”

胤琛低眸慢慢道:“兒子以為,實物對於顧家而言必定是不缺。不如母親將入宮的對牌給她,讓她可以時時入宮。”

太後眸光一閃,半晌沒有回過神來,腦子裏的思緒頓時也是千回百轉。

她自認做了胤琛這麽多年的母親,也是懂得幾分帝王的心思的。

胤琛想要令牌賜給顧瑾棠恐怕還是為了讓更方便的見她。

就道:“……好,哀家答應你。”

胤琛輕輕“應”了一聲,覆又擡起墨眸,輕動薄唇道:“兒子就謝過母後了。”

皇帝難得和她說這些,太後恍惚覺得,她沒看錯顧瑾棠。

太後自然是笑:“哀家也心疼棠姐兒,皇帝說的,哀家都會允準。”

胤琛略微點了下頭。

太後不免問:“……是什麽時候開始的?”可還是完璧?要不直接接進宮裏來?

胤琛鋒眉微挑,皺了皺眉,只說:“母後想多了。”

他又說:“兒子還有政務要處理,就先不打擾母後了。”

太後面色微僵,點點頭,又讓福臻嬤嬤送皇帝出去。

福臻嬤嬤送走了胤琛,才回來道:“您以為,陛下和顧五小姐之間……”

太後搖搖頭,道:“一切都有可能!哀家倒情願是她。只是不知道皇帝的性子,會不會委屈著棠姐兒。”

福臻嬤嬤思忖了片刻,不免一笑:“老奴以為,太後您這就多慮了。棠姐兒從鄉下回顧府兩年,之前可一直都是受著委屈。陛下雖對旁人冷心冷情,可細瞧對著顧五小姐,卻未必不是個細心的。”

“您看看,陛下不是說想多了……不也是為的棠姐兒。若是陛下不心疼,要強取豪奪,有多少個法子,可咱們陛下,偏偏沒有。”

太後頷首,“若真是如此,倒還好。”

福臻嬤嬤將太後的對牌交給顧瑾棠時,顧瑾棠只覺得身子有些沈重。

她也是一百個沒底的。

福臻嬤嬤將顧瑾棠帶到暗處,只是說:“——姐兒請放心,這是陛下向太後給五小姐討的賞賜。姑娘若隨時想入宮,直接入便是。通稟陛下,或是太後,都是可以的。”

顧瑾棠彎起了唇角,一笑道:“多謝嬤嬤提點。”

福臻嬤嬤眸光閃爍,道:“——比如,若是再在府上受了什麽不公,遇了什麽人欺淩。我們都會為姑娘做主。”

顧瑾棠眼睛裏宛如星子,屈身滿含感激的應諾。

雖然面上這麽表現著,但後續究竟能如何,顧瑾棠心裏還是沒數。

她怎麽會,怎麽可以,又怎麽可能讓皇家的人為她撐腰?

***

入夜,太後的生辰宴已臨近結束,福臻嬤嬤親自出來,送各位小姐、夫人出宮。

顧瑾棠帶著雲枝,原本還是好好的走著。

但溫初拂顯然還因之前顧瑾棠今日冰嬉的事兒,對顧瑾棠如鯁在喉,便扶了扶發上的鎏金簪子道:“棠姐兒,沒想到你藏得這樣深。你還有什麽事兒,是我們不知道的?”

“你到底用了什麽法子,讓整個人都煥然一新了!”

顧瑾棠眸光一閃,擡眸瞧見溫初拂那張艷麗的臉就掩下了眼簾嬌嬌一笑,“自學成才,天賦使然,溫姐姐信嗎?”溫初拂就是這樣驕傲的性子,因為不服氣,所以總喜歡挖苦人幾句。

溫初拂挖苦:“誰都知道,你才回來也無人照拂過你,在顧府吃不飽,穿不暖。但是後來,能得顧家幾位少爺一夜之間疼愛的親妹妹,想必背後也費了不少力氣,用了不少手段吧。”

顧瑾棠臉上沒有什麽波動,心底卻是波瀾漸起,她一笑:“溫姐姐說的不錯,但最終能得到這樣的結果,不也是我努力得當的結果嗎?”

“你。”溫初拂的臉顯而易見的冷了下去,她沒想到棠姐兒竟然這般不為所動,不知羞恥。

她就說:“你刻意掙來的,也不是長久的!”

顧瑾棠吟吟一笑,倒覺得懶得同她多說了。

這時一位太監打著燈籠過來,細聲細氣道:“奴才見過顧五小姐,溫大小姐。顧五小姐——有人在延禧宮跟前等著您呢。”

延禧宮是距離西華門最近的一座宮城,而顧府的馬車,正是停靠在西華門。

顧瑾棠之所以心底狂跳,正是因為她前一世,就住在延禧宮。

而溫初拂臉色一下子就變了,眉心揚起,誰?……她猜測是……陛下?!

雲枝上前一步,氣勢十足的道:“溫大小姐,您和您的丫鬟擋住我們的去路了。”

溫初拂驚疑不定的將自己的丫鬟拉扯開,用一種極驚悚的目光盯著顧瑾棠走遠。

同時臉色發白,有點恐懼。顧瑾棠身上簡直是深不可測,否則陛下又為什麽會宣召她!

即使是陛下身邊的太監,溫初拂都大氣不敢喘,生怕惹著了陛下這個修羅。

……她前邊還在說呢!顧瑾棠身上還有什麽是她不曉得的!

沒想到後來就出現了。

顧瑾棠跟著太監的燈籠,至延禧宮跟前。她鎮定下來,行了一禮,柔聲:“參見陛下。”

跟前的男人蜂腰長腿,身姿頎長如玉。九旒冕冠全是威儀。

胤琛俊眉微挑,單刀直入道:“有了這令牌,你就可以隨意出入宮門了。”

顧瑾棠微楞,微垂著眼瞼,鴉睫纖長,用那副嬌糯的嗓音應“是,臣女曉得。”

他捏著顧瑾棠精致的下巴,用極低醇的聲音說:“你若在顧家受了任何委屈,朕可給你做主。”

“明白了嗎?”胤琛道。

而顧瑾棠扣得那令牌扣得有些緊了,所以顯得指節泛白。胤琛的身上是她熟悉了一段時日,但倏而又覺得離得很遠的味道,龍涎香。

這裏四下沒有人,延禧宮從來都是給後妃居住的。而眾所周知,陛下又是沒有後妃的。

顧瑾棠就用嬌音軟嗓說:“——臣女懂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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